太真实了。
我大姐夫，疫情前，家里有奥迪、奔驰，还有三套房子。
存款，真的是在银行里的现金，不是房子什么的，800万，现在背着几十万的债务，如今在给别人搬啤酒，一个月也就5000块钱的体力活，奥迪也卖了，只剩下一个自己住的房子了。
前几天在菜市场碰到他时，他正扛着两箱啤酒往小货车上搬，身上的工装后背湿了一大片,裤脚沾了泥。
看到我，他用衣服角擦了擦手，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，笑着说:“来买菜啊？“我看他胳膊上鼓起的青筋，想起疫情前的年饭，他穿着阿玛尼西装，给小辈发红包，一叠叠崭新的钞票递给孩子们，说“拿着去买玩具”。
当时他家客厅有红木茶台，紫砂壶里泡着上千块一两的茶叶，大姐总是抱怨‘“他天天应酬，喝得一身酒气”。大姐悄悄告诉我，他被朋友拉去炒虚拟币，开始确实赚了点钱，但后来越投越多，把公司的流动资金、存款全砸进去，还抵押了两套房子。去年冬天爆仓那天，他在书房关了一整天，出来时半头白发，说“都没了”。
现在他们住的老房子，还是刚结婚时单位分的，墙皮都起了泡。上次去看大姐，她在阳台上腌萝卜，说“超市的咸菜太贵，自己做省钱”。以前她从不碰这些，家里的阿姨会把饭菜端到桌上，她还会挑剔说“太咸了”。
有一次我路过大姐夫干活的仓库，看到他蹲在地上吃午饭，就两个馒头加一瓶矿泉水，旁边卸货的师傅叫他“张哥，歇会儿抽根烟”，他摆摆手:“不了，多搬几箱，可以多挣点。“我躲在树后，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馒头，抹了抹嘴，又扛起箱子，背都快弯成弓了。
大姐说他现在戒烟了，改抽便宜的烟丝，说“这玩意儿顶饿”。有天晚上她起夜，看见他在厨房翻冰箱，最后摸出一块干硬的馒头，就着自来水啃。“我跟他说别这么苦自己，“大姐眼圈红了，“他说以前造孽太多，现在得一点点还’。
前阵子外甥过生日，大姐夫买了个最小的蛋糕，点蜡烛时手都在抖。外甥吹完蜡烛，突然说“爸，我以后不买游戏机了，你别这么累”，他愣了一下，把孩子搂进怀里，肩膀抖得厉害。
那天从菜市场回来，我给大姐转了两千块，她没收，回了句“我们能撑住”。
后来听妈说，大姐夫最近在仓库表现不错，老板让他管理卸货的班组，每个月能多拿一千。其实人这一辈子，就像坐过山车，往上冲的时候光鲜亮丽，跌下来的时候却鼻青脸肿。
但只要还能爬起来，哪怕慢慢扛着啤酒箱走，总比趴着不动强。大姐夫现在搬的是啤酒，可谁知道呢，也许哪天他能把日子重新搬回正轨。
